《公共空间的非公共性－－由故宫建福宫事件谈起》发表于 《中外景观》 2011/01 第35期

公共空间的非公共性――由故宫建福宫事件谈起

发表于《中外景观》 2011－01 35期评论专栏

最近，故宫比较火，先是故宫内宝贝被“非京籍”的“小毛贼”盗窃了，一个是国家故宫的博物院一个是用了近乎拙劣手法的“小毛贼”，他们产生交集，普罗大众心里承受不了，不断涌现诸如“撼祖国强盛”的调侃，此波未平一波又起，故宫内的建福宫被暴成了“全球富豪顶级私人会所”，所以故宫有了最新时尚用途――“夜宴紫禁城”。

不管是“公权利滥用、监管缺失、文物保护走样”等，从公共空间视角来说，既然我国是人民民主专政国家，故宫的博物院当然是全民所有，只是人民委托了政府在管理，故宫的博物院作为公众的服务机构是应该对全民开发，从这个意义上看故宫的博物院具有公共空间特性（只是目前进入这个公共空间需要额外支付一定费用）。尽管，故宫内许多空间因为有着常人搞不懂的原因没有对公众开放的，重建后的建福宫就是之一，但建福宫却对部分人开放，这些人据报道说是高端政商人士，入会需要“十亿资产”，看来这部分人非普通大众，是“拥有尊荣地位的高端人士”，故宫核心功能扭曲，空间公共属性错位，引起了全国民众不满。

从“故宫建福宫事件”延伸思考，在规划建筑景观专业上没有合适对应的词语，姑且叫“公共空间的非公共性”，造成这一现象是中国特有体制下的产物。“公共空间”怎么就变成“非公共性”？其实，不仅仅是建福宫，在全国各地的城市或多或少都在上演“公共空间乾坤大挪移”大戏。

比如，身处的上海，例子就有好多。先说上海的母亲河苏州河，清末民初前，碧波荡漾，鱼虾成群，到了上世纪8090年代以“黑臭”闻名，自1997年开始政府花巨资开始整治，誓要“还绿于民”，世博前开通了“苏州河水上游览路线”，游客乘座“水上巴士”从“莫干山路码头到丹巴路码头”水上游览，能欣赏到苏州河独有的“九曲十八弯”，从我实际感受来看，整治后环境较先前确实有很大改观，水路是畅通的，但是沿岸的著名遗迹，像上海纺织博物馆、上海造币博物馆、上海啤酒厂、上海灯泡厂、商标火花博物馆（上海火柴厂）等只能掩映在河岸林立的居住区高楼中。问题来了，你在水上游览苏州河是畅通的，你步行或者骑自行车游览苏州河试试，沿岸本应是滨河公共空间却被许多各种档次的“商业楼盘”阻隔、被“单位”和“学校”阻隔，陆路是不畅的，公共空间不再“公共”了，何来“还绿于民”？何来的“上海再现塞纳河”？于是乎出现这样的场景：游船广播诉说着苏州河迷离的历史传说，你在一湾又一湾的现代居住高楼中极力找寻隐匿其中的“历史遗迹”，但是“两岸楼盘停不住，一页游舟已过河”……

模仿纽约中央公园而建的上海世纪公园，至今还收10元门票不说，公园在特定的区域设置了“高尔夫球场”、“高档酒店”，进入这些“公共区域”是要有“条件”的。上海另一条有名的景观河道“张家浜”（曾获得过联合国人居环境范例奖），――上海科技馆段，在绿线里破绿建了“逸飞创意街”，本意挺好，可现在一家创意设计公司也没入住，倒是成了“西餐酒吧一条街”……

如果，以上这种物质层面的“公共空间非公共性”还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话，那么“经济社会层面”的“公共空间非公共性”就抽象了。上海的内环高架，跑的大都是轿车和出租车，跑公交车的不多，同样是拿纳税人钱建的公共设施，这样流畅的空间也不是所有人群花一样钱可以享受到的。公立学校是国家投资的教育机构，在欧美学校是没有围墙，是开放的，公众不仅可以享受学校的公共空间资源，比如健身、休闲，也可以享受学校里的教育资源。反观我们城市的学校（特别是中小学），围墙高筑，“庭院深深几许”……

相信每个城市里这种“公共空间非公共性”的例子很多，都上演着和“故宫建福宫事件”一样的剧幕，只是这戏的知名度远没有建福宫有“知名度”罢了。

“公共空间”还是“公共空间”，只是这个“公共空间”成了针对少数“特权人士”的公共空间，一般大众是不能享受的，要么是因为你收入不够，要么是你身份不够。要么是你级别不够。这种效果无疑在特殊的“公共空间”前竖块牌，上面写道“穷人和下等人不得入内”，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“华人和狗不得入内”……

美国著名景观设计师John. O. Simonds（约翰·0·西蒙兹）说 “人们规划的不是场所，不是空间，也不是内容，人们规划的是一种体验” ，由此看，好的公共空间必定要给置于其间的人们提供不一样的体验，使你愉悦、兴奋，感悟……但是，如果“公共空间”都已经“不公共”了，人都无法入内，那么，这个“体验”又从何说起，所以，神马都是浮云了……